【武靖】临江仙08
萧景琰的病说来奇怪，细细想来，也有些蹊跷。连蔺晨，也不出一二，只能靠着药物维持。
刘彻再要细问，蔺晨也耸耸肩，“我要是说，是被你克的，你信吗？……你看看你也不信，那我怎么说？”
刘彻冷漠的看他一眼，“你可以出去了。”
“诶，”蔺晨懒懒的应了一声，“得嘞您呐。”
蔺晨走了，刘彻一个人坐在椅子里。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宅子外停靠的车辆和花园，偌大的李家宅院，就也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是他毕生的宿愿，到现在，孤独也无人可共谈。人一旦坐到高位，身边也就没了说真话的人。
刘彻。
萧景琰忽的坐了起来，脑子里一片眩晕，脊背上全是冷汗，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屋子里静悄悄的，萧景琰掀开被子，走到落进月光的窗边。
深夜静谧，所有的噩梦都像如水月光一样真实模糊。
萧景琰的梦里，有刘彻，有自己。他心里真实希望的未来里，也有刘彻，也有自己。
刘彻很早以前，似乎就成为了自己心里的全部。也许是从刘彻握住他的手的那一瞬，也许是巧妙避开所有人，保护他的时候。
笃笃——
萧景琰猛的转头看先门口，时间这么晚了，谁还会来呢？
就像是冥界的大门，这一头和另一头就是生与死的分离，门外的东西就是地狱出来的凶兽。
萧景琰走过去，犹豫一下，才轻轻的转开门把手。
刘彻背着光站在门口，两只手揣在口袋里，颀长的线条，总有一种罕有的气质。
萧景琰和刘彻对视着，“还没睡？”
“你不是也没睡？”
刘彻轻笑一声，这小孩子总有一份小大人的样子，可爱又让人心疼，他觉得自己也许是毁了，毁在一个孩子手里，就像其他人一样，无差无别。
萧景琰看到他的笑容，也笑起来，就是一面小巧的镜子，映着刘彻的情绪。刘彻想，也许自己也是害怕自己暴怒凶悍的样子，不然萧景琰为什么会那么害怕。
“医生说，你每天都这么忙，又不好好休息，会长白头发的。”
“那景琰，我要是老了，长白头发了，你会不会喜欢别人了，不和我在一起了？”刘彻抱起萧景琰，伸手捂他的脚，冰凉的脚丫，似乎地面上未有地毯保护。刘彻心里犯怵，萧景琰手掌被割断的生命线，虽然刘彻并不迷信，但是总觉得不舒服。无论如何，他都要萧景琰好好活着。
萧景琰踩着他的手心，暖意浸透，全身都像是在发热，“不要。”
“不要什么？是不要和我在一起，还是不要不和我在一起？”
刘彻把萧景琰放回床上，自己坐到椅子上，他想，也有可能是自己总想要个孩子，才会这样喜欢萧景琰，可是刘彻想想，如果自己真的有了孩子，又想不出自己会像心疼萧景琰这样心疼萧景琰。
萧景琰被刘彻的话绕的头晕，伸伸手，拉住了刘彻的手腕，“在一起。”他说。
刘彻看着拉住自己手腕的小手，手指细长。
“景琰，”刘彻放低了声音，听上去暗哑绵长，“你有喜欢的人了？”
萧景琰更急迫的扯扯刘彻的手，把自己拉了起来，爬到刘彻身上。
刘彻被名叫萧景琰的八爪鱼缠住，哭笑不得，“景琰，你是条绳子吗？”
萧景琰不乐意听他无厘头的话，哼哼几声，企图把刘彻身上的热量吸走似的。
刘彻不知道萧景琰为什么不会躲着自己，如果是寻常的小孩子，大概一看到自己就会哭闹吧……自己一次一次的在萧景琰心里落下了那样望而生畏的形象，萧景琰却依旧只是自己待上几个小时，又和自己亲近起来，让他直到无法自拔的依赖起这个孩子的陪伴。
萧景琰的不置可否或是不愿直面，刘彻却记挂在了心上。萧景琰喜欢的人，会是谁呢？
刘彻总能想起和萧景琰走在一起的孩子，阳光，纯净，刘彻不得不承认那应该是比自己更适合萧景琰的人，但是他绝不会让步。
萧景琰学校里放假，因为大雪笼罩了整个城市，连刘彻也坐在壁炉前无所事事，望着火苗跳跃。
萧景琰看着电视机里的男女因为一些事情吵的不可开交，低下头摆弄物理课的小实验。滑轮车带着小砝码忽地冲过了挡板，吧嗒掉在地上。
“签字。”萧景琰突然想起什么，从一摞书里抽出一张卷子，跑到刘彻面前，老师让家长在月考卷上面签字，萧景琰拜托了卫青和阿娇，他们却都只是笑笑而不肯签字，最后卫青说，“小少爷，你怎么不去问问彻少呢？”
刘彻低头看着卷子，上面用红笔写着大大的数字，在萧景琰的名字上面，好看的值得骄傲。
刘彻很久没有见过试卷，他几乎未在公众学校里念书，自然也没有让父母给自己的卷子签字。他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支钢笔，“签在这里可以吗？”他指指萧景琰的名字旁边，成绩的下面。
“嗯。”萧景琰期待的盯着刘彻的笔尖，望着刘彻骨节清晰的手指攥着那支做工精细的笔，龙飞凤舞下的名字，冷峭隽丽，和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相似。
“景琰，在学校学习还顺利吗？”刘彻收起笔。
“嗯，这次我是第三。”萧景琰伸出三根手指头。
刘彻看看萧景琰薄薄的嘴唇，心里萌生出想要吻下去的念头。刘彻觉得自己可能有病，深重的恋童癖。“景琰这么聪明，以后我可就靠你养活了。”
萧景琰喜笑颜开，拍拍单薄的胸脯，“没问题。”
刘彻哈哈大笑，摸摸萧景琰软软的头发。去他妈的病态，认栽呗。
雪，可以纯洁，掩藏一切罪恶。也可以肮脏，沾染恶灵的心脏。
林殊亲眼看着驶过来的父亲的车被另一条路上行驶而过的卡车碾压的粉碎。
漏出的汽油和喷溅的鲜血，血肉模糊的尸首。
就像一张巨网，让他的噩梦无所遁形。
“彻少，果然如您所料，不过是传播了林燮欲篡夺萧选的位置，就让萧选疑窦丛生，人已经被做掉了。”
刘彻转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冷冷的笑了一声，“孩子呢？”
卫青咽咽口水，他怎么忍心做掉那个孩子，不说萧景琰这样喜欢他，就看在不对妇女童叟下手的份上，他也不能做这样的事。
“卫青，你是在默认我惨无人道？”
“属下不敢。”卫青想了想，“彻少，不如把林殊收在旗下，他现在无人可依，这样做既让他对彻少感恩戴德，也能进一步削减萧选的势力。”
“好，就这么办。”
刘彻出现在林燮的葬礼上，消息迅速传开，连萧选也开始怀疑关于林燮的传言只是一个谣言。可是萧选怎么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萧景琰跟在刘彻身边，小孩子窜起个子来，少年青涩的线条和隽秀的容颜，自带禁欲清雅的气质，让道上的大佬纷纷转头注目。
“景琰，去看看你的朋友。”刘彻拍拍萧景琰的肩膀，亲密无间的样子看在萧选的眼里，格外刺眼。
萧景琰没有看自己的生父和哥哥们，径直走向林殊，“小殊，”萧景琰发现自己竟无话可说，他张张嘴，只能握住林殊的手。
林殊抱住萧景琰，失声痛哭起来。他强撑着这么多天，在看到萧景琰的时候，终于放下了防线。
刘彻在葬礼后，就让卫青询问了林殊的意见。
林殊的眼神都变了，他几乎未做游疑，跪在刘彻面前，磕了三个响头，“谢谢彻少，我一定会把杀父仇人找出来。”
刘彻笑的和善，似乎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策划的，“起来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刘彻的左右手，我不会亏待你的。”
林殊目光定定的，“谢彻少大恩，林殊定当涌泉相报。”
萧景琰站在一边，朦朦胧胧觉察出些什么，又似乎没什么。
他靠在抱起自己的刘彻的肩膀，混混沌沌的又有些犯困。
刘彻抚摸着他的后背，萧景琰踏踏实实的睡着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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